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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三章  (第3/3页)
不可能会改变主意。我走了。    §§§    米虹离境那天,我去送行。    她搂住我,说:“我等你来。”    我摇头笑笑,什么也没承诺,只说了一句:“保重了。”    米虹离开后,不知又过了多久,我依然过著一成不变的过去式生活,时间的移转对我来说,不再有任何意义。    我真的、真的是一摊死水,直到那一天我的门被敲响。    那天我刚下班,从冰箱里拿出冷冻食物,准备将就著吃一顿晚餐。    冷冻面条才刚下锅,大门就被敲响了。我的门铃已经坏了许久,一直没找人来换修。    我本来正瞪著下锅的面条在滚水里沸腾,急促的敲门声吓了我一跳,我开了火,跑去应门,心想:假如我晚些去开门,门板会不会被敲破?    “是谁?”我问。    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。我的门没有窥孔,不打开就无法知道是谁,我迟疑了片刻才将门拉开一个缝,而所见,令我僵在当场。    门外那梨花带泪的美丽脸庞尽管有些憔悴,但还是美丽的,这张优雅高贵的脸,我只消看一眼就不可能会忘记。    是她!那个如玫瑰一般的女子。    荷丽…家豪所爱与所选择的人。    大门洞开,我愣在门边,脑中一片空白。    她先开口说话,流著泪说:“他…”    我像留声机似地重复著她的话:“他?”    “他不要我来找你…但我必须来。”    我困惑地看着几乎泣不成声的她,无法自她不断流下的眼泪里猜出她的来意。我心头怪异地纠了起来,开始隐隐抽痛。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,颤抖地说:“他在加护病房…”    我瞪大眼,等她继续说下去。    她哽咽地捉住我的手臂,我感觉到一阵痛楚,明白她失控的力道弄伤了我。    “求求你,去见他最后一面…他爱你。”    荷丽绝望地捉住我的手臂,我无法思考,无法说话。    见谁最后一面?他?家豪快死了?这怎么可能?    “我不相信。”不是不愿意,而是我根本就无法相信。我认识的张家豪是那样健康的一个男人,他连续爬五层楼的楼梯都不曾喘一下,他还那么年轻,正值盛年,怎么可能死?而且我半年前才跟他一起在淡水散步过,他还脱下他的外套,问我冷不冷。    我冷,我现在冷。我穿著薄棉裤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,突然间,我全身都冷了起来,额际直冒冷汗。    另一双冰冷的手握住我的,我顺著那双藕白的手臂往上看,荷丽玫瑰般的丽容映现在眼前。    她握著我的手说:“求你,他真的爱你。”    略过那句爱情的谎言,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让说出口的话不至于破碎得无法辨认,我问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?发生了什么?”    荷丽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凄恻一笑。“家豪是骨癌末期,医生说他撑不过这一、两天。”    我瞪著她看,做我刚才一直在做的事…发愣。    §§§    我们搭计程车去医院的途中,荷丽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。    早在半年前,家豪就发现自己身上有病,但发现得太晚,已经是末期。    她告诉我说:“我跟家豪是高中同学,曾经交往过一阵子,但发现彼此并不适合,再加上升学和家庭的种种因素,后来我们协议分手。”    这段过去,家豪从没有向我提起。我一言不发,听她继续说下去。    “毕业后,我们考上不同的学校,就此失去联络,一直到半年前在一家餐厅偶然遇见,才又开始联络。”    “第一次见面时,他告诉我他已经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女朋友,他已经买好戒指,打算找机会求婚;但过了几天,我看见他从医院出来,脸色非常差,我趋前一问,他看见是我,竟然当着我的面流下了眼泪,一问之下,才知道他的病情。那天他非常痛苦,他唯一想到的是你,他不知道该怎么做…离开,或者让你知道。他考虑了很久,决定与你分手,他认为这样对你比较好…”接下来的事情,我知道一部分。分手的那一天,他充满矛盾地抱住我,仿佛害怕伤害我,但我感觉更多的是他的背弃。我自艾自怜,完全没有考虑他的心情。    “我们会结婚,是因为我告诉他,我需要他的帮助;我需要一个婚礼,即使新郎随时会死,也没有关系。”    我讶异地看着她。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大费周章的,难道只为愚弄一些看不清楚事实真相的人?    她抬起头。“我没有办法,我不得不这么做,因为我得阻止另一个男人爱上我,他不能够爱我”    我本能地想起婚礼那一天在角落遇见的那个陌生人。    “他是谁?”    荷丽绝望地说:“他是我的堂弟,我不能接受他的爱,那是不伦的。”她掩住脸,泪水又决堤。    啊,是这样一回事,原来那个陌生人是她的堂弟。    她会如此难过,想必是对那段世人不容的感情感到矛盾又无所适从吧。爱情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,爱上不该爱的人会摧毁爱情和爱人本身,玉石俱焚。    我本能地想伸手安慰她,但途中又缩了回来。    她哽咽地说:“家豪爱你,一直到现在都还爱著你,跟我结婚只是不想造成更大的伤害;有时候,长痛不如短痛。”    但痛苦的程度是一样的,不管是长是短。    她告诉我的这些事,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相信。    与家豪分手后,我好不容易才渐渐调适过来,如今她告诉我这些足以颠覆我过去这段日子所信仰的一切,我无法接受,接受了我就会崩溃。    我还爱家豪,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死,我已经失去过一遍,再来一次,我会无法承受。    啊…不!我不要这样,不要这样…    我慌了、乱了。    慌乱之馀,我叫住司机:“停车!马上停车!”车子未完全停下,我已打开车门,发狂似地奔了出去。    身后的荷丽不断地叫我,我的双腿却像有自己的意志似地狂奔,我停不下来。    冬夜的风冰寒刺骨,但我不在乎。    我一直跑、一直跑,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往前冲。我没有目的地,不知道要去哪里。我像幽灵一样的在城市里游荡,不感觉到累,直到我用尽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力量,我才会停下来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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